BL劇GL劇人氣大爆發背後，你未必知道的同志影視形象發展史
又到6月同志驕傲月，在世界各地都有大大小小的遊行和各式各樣的活動來響應，希望向大眾推廣LGBTQ平權的意識。作為文化推動的媒介，電影電視的影響力絕對是不容忽視！BL劇或GL劇近年一直大受好評，相信大家都有心中的神劇，還有讓人越嗑越上癮的CP，例如是日本有《如果30歲還是處男，似乎就能成為魔法師》的赤楚衛二和町田啓太CP，被譽為韓腐天花板的《語意錯誤》中的朴栖含和朴宰燦CP，更少不了腐劇大國泰國的《黑幫少爺愛上我》Kinn Porsche CP和《我們的秘密》中的港泰混血兒Lingling鄺玲玲和Orm。在BL和GL劇人氣大爆發的背後，影視圈其實經歷了不少風波，才慢慢令同志角色一步步被接納和被帶到大眾眼前。社會風氣較保守的亞洲地區明顯較開放的歐美地區的步伐緩慢，但從近日十分高產的韓腐日腐泰腐劇來看，亞洲地區也開始重視同性愛情的自由呢！在享受嗑CP的快樂同時，讓我們來一起來看看在影視世界中同志題材的發展過程吧！
圖片來源：《語意錯誤》
被《海斯法典》限制的影視自由
說到同志題材影視的發展，我們得先回到一個同志身份幾乎不能公開的年代。那是二十世紀初到六十年代，當時的社會對性小眾充滿敵意，很多國家把同性戀當成犯罪，影視作品自然也受到嚴格限制。在美國，從1930年到1968年，電影製作守則《海斯法典》禁止電影描寫任何「道德敗壞」的內容，同志題材被視為頭號禁忌。所以編劇們只能用隱晦的方式在故事裡埋下線索，讓觀眾自己去猜角色的性取向。好像1948年上映的懸疑片《奪魂索 Rope》，講了兩個年輕人布蘭登和菲利普謀殺朋友後試圖掩蓋罪行的故事。表面上《奪魂索 》是一套犯罪劇，但細看布蘭登和菲利普的互動——親密的眼神接觸、曖昧的對話——會讓你覺得他們不只是朋友那樣簡單。可是電影從來沒明說他們有友達以上的關係，因為那個年代，說出來就是犯法。這部電影就像一面鏡子，映照出了當時同志只能活在暗處的現實，連被承認的資格都沒有。
圖片來源：《奪魂索》
石牆的火花
1969年的石牆暴動像一團火，點燃了全球同志爭取權利的運動，也讓影視界的同志題材有了新可能。當時，紐約的石牆酒吧是同志的避風港，卻常被警方騷擾。6月28日那天，酒吧的顧客——很多是跨性別者、有色人種、年輕同志——終於受夠了，站出來反抗，引發了連續數天的抗議。這場暴動成了同志運動的轉捩點，也讓影視創作者開始思考怎麼把這些聲音帶到螢幕上。1970年，紐約市民在中央公園舉辦了第一次同志遊行，紀念石牆事件，這也成了後來同志驕傲月的起源。而影視界，也在這股風潮下，開始試著講更真實的同志故事。
圖片來源：《樂隊男孩》
1970年上映的《樂隊男孩 The Boys in the Band》就是這段時期的代表。改編自同名舞台劇，電影講了一群男同志朋友在紐約的生日派對，導演威廉·弗萊德金 William Friedkin用尖銳的對話，把他們的喜怒哀樂、愛恨糾葛攤在觀眾面前。主角Michael特別讓人印象深刻，他外表刻薄，內心卻充滿自我懷疑，總用幽默掩蓋被社會排擠的傷痛。這部片子特別在於，它讓觀眾第一次看到同志不是單一的形象——他們可以風趣、脆弱、複雜，跟所有人一樣。可它的結局帶點悲觀，有人覺得這沒跳出同志的負面形象框框。即便如此，《樂隊男孩》讓同志的日常生活走進電影院，告訴大家，這些人就在你身邊，他們的故事值得被聽見。這反映出了石牆事件後的社會氛圍開始不同，同志社群開始爭取被社會接納，但要完全被接受還有一段長路要走。
圖片來源：《樂隊男孩》
「新酷兒電影運動」帶來90年代的大爆發
1990年代，同志題材影視迎來大爆發，尤其是「新酷兒電影運動」（New queer cinema）徹底改變了影視界的遊戲規則。新酷兒電影是一群獨立電影人掀起的浪潮，他們不怕得罪主流觀眾，用大膽、反叛的方式講同志故事。這股浪潮為大家帶來了經典之作——1991年上映的《不羈的天空/男人的一半還是男人 My Own Private Idaho》。先不說劇情，相信沒有誰會不拜服在瑞凡·菲尼克斯 River Phoenix和基努·李維 Keanu Reeves的顏值之下，先為這部電影加分不少。導演葛斯·范桑 Gus Van Sant帶我們走進兩個年輕男同志的世界：River Phoenix飾演的麥克 Mike是個流浪的男妓，總在尋找失聯的母親；Keanu Reeves 飾演的史考特 Scott則是個叛逆的富家子，試圖逃離市長父親的控制。麥克對史考特的單戀純粹又心碎，特別是那場篝火邊的告白，讓無數觀眾紅了眼眶。電影的畫面像詩，配樂像夢，還混雜了莎士比亞的對白，給人一種既真實又超現實的感覺。這部片子不只在藝術圈大獲好評，也讓更多人正視同志作為邊緣群體的掙扎。它像一面旗幟，告訴世界：同志故事可以很美、很深刻，不需要迎合任何人。這反映了1990年代的社會風氣——隨著同志權利運動的推進，人們對多元身份的接受度開始提高，至少在歐美某些地方是這樣。
圖片來源：《不羈的天空》
華語影壇在這時期也開始刻畫同性的角色故事，1993年的《囍宴》就是最好的證明。李安導演用他一貫的細膩，講了一個既好笑又感動的故事。高偉同是個在紐約生活的台灣移民，和他的美國伴侶賽門過著幸福日子。可當他的父母從台灣來催婚，他只好找了女畫家葳葳假結婚，結果鬧出一連串誤會和溫暖的結局。這部片子特別的地方，是把同志身份和華人家庭的傳統價值放在一起，讓觀眾看到偉同在愛情與孝道間的拉扯。最後，父母雖然沒完全接受，但選擇了理解，這種含蓄的和解特別能打動亞洲觀眾。《喜宴》不只在華語世界掀起討論，還拿下第43屆柏林影展金熊獎，同時入圍奧斯卡最佳外語片。它讓大家看到，同志故事不一定要悲傷，也可以充滿希望。
圖片來源：《囍宴》
1997年的《春光乍洩》是另一顆華語影壇的明珠。王家衛用他獨特的浪漫，帶我們走進香港男同志黎耀輝（梁朝偉 飾）和何寶榮（張國榮 飾）在阿根廷的生活。張國榮和梁朝偉把這對情侶的激情、爭吵、和解演得讓人忘了這是電影。耀輝的穩重和寶榮的任性，像兩股風，吹得愛情忽冷忽熱。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街頭、二人探戈的節奏，還有那盞瀑布燈，都成了這段感情的註腳。這部片子不只是同志故事，更是關於愛情本身的詩。它在第50屆坎城影展拿下最佳導演獎，也讓《春光乍洩》成為永恆經典。在1990年代亞洲社會雖然傳統觀念還很強，但對同志議題的討論空間正在慢慢打開，香港電影在這時代也在同志題材上的無畏探索，也反映了1990年代末亞洲社會對愛情多元性的好奇正在萌芽。
圖片來源：《春光乍洩》
千禧年代深入民心之作
進入2000年代，同志題材影視從小眾走向主流，故事不再只有掙扎，也有了溫暖和幸福。不得不提《斷背山 Brokeback Mountain》這部2005年上映的電影，其影響力令大眾至今仍然把它視為同志文化的象徵。《斷背山》講了1960年代美國鄉村裡，兩個牛仔恩尼斯 Ennis和傑克 Jack的愛情故事。他們在斷背山上相遇，從友情慢慢變成無法割捨的愛。可那個年代的社會，對同志愛情毫不留情，他們只能在秘密中相愛，各自結婚生子，卻始終放不下彼此。希斯·萊傑 Heath Ledger和傑克·吉倫哈爾 Jake Gyllenhaal把這段感情的痛苦和美麗演得讓人心碎。Ennis的沉默、Jack的渴望，還有那件留在衣櫃裡的襯衫，都成了影視史的經典。《斷背山》這部片子拿下奧斯卡最佳導演獎，更創下全球票房破億的票房紀錄，可見隨著婚姻平權運動的興起，2000年代的社會更願意傾聽同志的愛情故事，理解他們的掙扎。
圖片來源：《斷背山》
在2000年還有另外電視影集的經典作掀起波瀾，那就是《同志亦凡人 Queer as Folk》。這部美國版劇集改編自英國原版，聚焦匹茲堡的同志社群，講了布萊恩 Brian、麥可 Michael、賈斯汀 Justin等人的愛情與友情。Brian是個自信的廣告人，活得自由不羈；Justin是個尋找自我認同的少年，他和Brian的感情充滿成長的甜蜜與陣痛。這部劇很敢拍，直白地呈現了同志的性與愛情，打破了以往的道德束縛，對同性戀者對性和愛的追求的刻畫磊落大方。它讓觀眾看到，同志的生活可以充滿活力、笑聲，甚至是平凡的幸福。劇中的派對場景、夜店文化，還有角色間的真摯友情，都讓人感受到這個社群的生命力。雖然同性會得愛滋病這個陰影還是個社會顧忌，但這部電視劇的出現，反映了2000年代初美國社會對同志文化的興趣增加，傳播手段更趨大眾化，令每家每戶都有機會接觸到這個群體。
圖片來源：《同志亦凡人》
女同志的刻畫可見於2004年的《拉字至上 The L Word》。這部劇是史上第一部以女同志為主題的電視劇，以洛杉磯的一群女同志為中心，講了貝蒂 Bette、蒂娜 Tina等人的愛情、事業和友情。這部劇不只講愛情，還談了變性、婚姻、借精生子等複雜議題，讓觀眾看到女同志生活的複雜面向。其罕見的題材與大膽劇情令此劇十分成功，也同樣令女同性戀者被更多人理解。有趣的是，原來本作對標火熱劇集《慾望城市 Sex and the City》，是想說明女同性戀者也可以像異性戀者一樣，自信地談及性愛，過自己的人生。
圖片來源：《拉字至上》
有多少人的童年是在看《摩登家庭 Modern Family》長大的？別忘了劇中的同志伴侶米契爾 Mitchell和卡梅隆 Cameron 是如何把同志題材帶進每個家庭裏。Mitchell和Cameron是一對幽默又溫暖的父母，他們領養了一個越南女孩莉莉 Lily，過著充滿笑聲的日子。他們的家庭故事讓人覺得，同志家庭跟其他家庭沒什麼兩樣。這部劇的影響力很大，尤其在美國婚姻平權的討論上。2015年，美國通過婚姻平權法案時，很多人說，Mitchell和Cameron的形象幫了大忙，因為他們讓觀眾看到，愛就是愛，沒有性別之間分別。
圖片來源：《摩登家庭》
一起繼續「嗑CP」
在近十多年間，同志影視形象不但更多元化，令這個題材不再是影視圈禁忌，而且探討得更深入，製作人們以更吸引的手法帶動社會接納不同性向和群體。《勁爆女子監獄 Orange Is the New Black》讓變性女星 Laverne Cox飾演索菲亞 Sophia這樣的跨性別角色成為焦點、泰腐《以你的心詮釋我的愛 แปลรักฉันด้วยใจเธอ》中的Teh和Oh-aew，讓青春的同志愛情成為普世情感、《心跳漏一拍 Heartstopper》和《性愛自修室 Sex Education》等把自我發掘的意識帶到青少年的層面、《怪物》中探討的沒被世俗污染的純粹的愛⋯⋯我們樂見的是同性戀角色被平等地刻畫，滲透在任何場景中，不會被特別對待，是有夢想、有掙扎、有喜悅的普通人。YouTube、Netflix等影音平台也協助影集發佈，製作組也會找來人氣演員和偶像成員參演，製造出現象級的「嗑CP」文化，推動了整個同志文化的能見度。隨著美國於2015年和台灣於2019年等地的婚姻平權成為現實，泰國在2025年成為東南亞第一個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國家，讓我們期待接下來會有怎樣的新作品出現！可能有一天你推也「下海」了！
